2022
五月
12
【临终关怀】第三十五讲:临终关怀的意义——向死而生(完结篇)
由于我们的文化中缺乏生死教育,以至于人们对死亡这个话题非常忌讳,大有谈死色变的情况,甚至在一些地方文化中,生活中就不用“完了”一词。例如广东话中,没有人问客人,“你碗里的饭吃完了吗?”他们会问:“你要加饭吗?”因为“完了”是不吉利的。在生活中这样的例子不少。如果大家了解的话,你去住酒店尤其是南方,在一些甚至比较高级的酒店里,514这个房间号码是没有的,因为他的谐音是 “我要死”,连高级旅馆都忌讳这个音。这是因为我们的文化中缺乏生死教育,人们视死亡是不吉利的、可怕的,以至于所有跟“死”有关联的话题都成为禁忌。
生死的确是大事,但它只占用生命中的两天,学习临终关怀帮助我们过好自已的日常生活。
死亡这个话题在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中是个禁忌,而它却是现实生活中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事实。而今天我们要谈的临终关怀,面对的就是我们生命中绕不过去的死亡这个事实。
由于死亡是人们忌讳的话题,人就在生活中,尤其是当自己家里有人患了癌症,或是一些其他的绝症时,当人们撞上死亡,与死亡面对面时,一种因为爱而生的谎言就产生了。要面对死亡的时候就产生了许多的谎言——善意的谎言。其实,善意的谎言正是人们潜意识里对死亡的避讳和抗拒。
比如,当一个人被检查出了癌症,家人就谎称说:“没事儿,没事儿,这个只是有一点不舒服,医生说吃点药,养养就好了。”病人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体,病人是自己身体感受的专家。如果生病的这个人是家里的重要人物,顶梁柱,或者在社会的层面有比较显要的职位,他或她由于担心家里的人承担不起他的那部分,又因为死亡是一个禁忌的话题,所以他也会跟家人说,我没事儿,不用替我担心。家人善意的谎言隐瞒病情的真相。而病人善意的安慰家人,但是这些善意的谎言并不帮助人接近死亡,这都是因为我们文化中缺少死亡教育。
几乎每个宗教信仰都告诉我们说,“死亡不只是生命的终结,而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”,他也是一种文化行为,所以透过学习临终关怀,我们在生活中也要观察死亡,学习死亡、练习死亡,并超越死亡。
其实,我们临终关怀的最终目标是向死而生,所以临终关怀这个话题,也是我们从临终关怀到生命教育的一个过程,我们说死亡是生命周期中的一部分。死亡在我们的生活里,时时处处都呈现着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们会让过去的一些梦想甚至理想死亡;我们也会让一些关系,如友谊,甚至爱情死亡;小到生活中的一些精神的层面和物质的层面,大到生命的层面。人生其实是一个要不断放下、不断死亡的过程。
在实际的生活里,死亡就在我们周围,许多时候它都与我们擦身而过,甚至同行而去,所以我们说,“你不知道明天或者死亡,哪一个先来。”
我们与死亡的关系是,从我他关系,到我你关系,再到我我关系。
当我跟死亡的关系是我他关系的时候,死亡离我非常的遥远,只是一个谈论的话题,是空洞的言辞。当我们听到村庄里面有放炮,或者放哀乐,我们传说可能是某某人死了,村子里死了一个人,这个人与我没有什么关系,这只是某人或某人家里的事。这时我们谈论的只是一个话题,关于某某人的事,他离我们很远。
当死亡与我们成为你我关系时,就是死亡发生在你周围的人中、与你有关系的人、你熟悉的人中,他们有些走了。你的朋友、你的同事、甚至你的亲人,你熟悉的人走了。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,人对生死的距离也在重新丈量。渐渐的悼念者成了被悼念者,就亲人来讲,原来是兄弟姐妹悼念父母亲,渐渐的轮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了,他们跟自己的年龄接近,他们的离开自然会在自己的意识中引起一些波动与感慨。
近些年我深有体会的是,我每次回家,都听到家里人说,某某人死了,或者某某人不在了。这个时候,我开始感觉到死亡有点走近自己,从我他关系发展到 我你关系,这个死了的人,或者快要死的人,是与我有某种程度的关系的人,说的更确切一点是,这个死亡不同于某某人,这个死亡跟我有些连接,他或者她曾经在我的生命中相识过,在生活中相遇过,哪怕只是比较熟悉……
这个不被人们欢迎的死亡,有一天会发展到跟我们是我我关系。我与死亡的关系是我我关系时,就是死亡向我走来的时候。它不再是我之外的某个关系,或某个事件,而是要临到我的身上。所以说,从他死、你死、到我死,我们在经历着生命的一些过程,我们在逐步地走向现世生命的结束----死亡。
其实死亡是我们生命体验的组成部分,死亡不是生命之外的东西,他是生命组成的一部分,是生命体验的一部分,是生命的一个正常过程。所以,我们说临终关怀,其实是生命教育、也是死亡教育。
临终关怀不只是我们帮助他人,更是我们帮助自己,练习死亡、做死亡的准备、并超越死亡,让死亡是有准备的,有尊严的、平和的,而不是人在慌乱的躲避中、猝不及防地撞见了死亡。
所以我们说,临终关怀不是为了死,而是为了积极地活生命的有限时光。它有很深远的社会意义,就是使临终者的生命尊严有保障。